第150期-从万圣节说起   
     窗子是家的眼睛     
小麦子
妻子、母亲、写者。诚然是上帝手笔,乐意成为天父手中一管小小的笔。早年写人,也写心情故事,近年专情生活与灵修。喜漫游,乐小孩。写小孩,是终身不灭的愿景。

 

 

 

早晨,给盆栽喂水,窗边清风徐来,即刻仰脸、立好、张臂,把风接住。草木饱餐浇下的水,我也醉饮这临窗的风!

忽然,心灵有感,回头,丈夫一双微笑的眼看望着窗边这个张手仰脸的我。不好意思,因此自圆其说:「我在做免费spa,你也来吧!」于是双双站立窗前,品风、赏风,也望见窗外的云。盛夏蓝天,这云真美。今晨,云薄云轻,似双美眉。

我想起连日为即结业回航的小男孩重整房间,发现一本他小五时的生活记事涂鸦册,其中一页画了三双眉,分别写了几段介绍文字──「哇!我爸的眉真有气势,又几斜喎!不知让个胖子在这里行又会点呢?」、「唔!我妈的眉好似羽毛咁,飘来飘去真舒服。」、「看!我眉真美,像新月那样弯,妈妈说我眉美!」

小男孩看双亲,爸英伟、妈秀美──大概到小学毕业为止吧!母亲看孩子,也是全世界最美!却是直到永生的啊!正沉醉,却被这曾被小男孩誉为眉势如山的男子牵到内室,观看这边窗的风景。窗外青山,云影飘浮其上,好美!

窗于家,我看,至为紧要。如果说眼睛是灵魂之窗,窗就是一间房子的眼睛。窗外总有无尽的生机,说不完的故事,值得寻索。窗内,则似宝石珍藏的生态,须要常珍惜,察看、洗扫,让其历久如新……

午后太阳出场,正好到小男孩房间,把堆压在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拿出来,曝晒在阳光下。啊!真爽,好像听见余华的《活着》跟《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》同声共享这日光浴的美好时刻。加西亚‧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寂》和鲁迅的《呐喊》一同呼喊:阳光万岁!尼釆、马克斯与柯福不发一言瞄着《等待果陀》,《像艺术家一样反转思巧》又和《艺术与生活》超越时空同堂对话。《我心狂野》倒乖乖伏在Holy Bible下面。

抹书、搬书、晒书,消磨了几天时光。期间,坐下来歇息,望着窗边小男孩的照片,大概三、五岁吧,站在他上乡村幼稚园的路前,小红毛颈巾随风飘扬。这照片放在一个刻了The Lord is my shepherd 字样的相架上,照片背后有一行文字:

“The LORD possessed me at the beginning of His work, before His deeds of old...”出自圣经箴言……窗台上一本Nick Hornby的 How To Be Good 精神奕奕地晒太阳。

我想起小子儿时,菲傭姐姐爱和他对答:
 “Who is a good boy? ”
 “Me! ”

百玩不厌。问的越快,答的越流利。小男孩真的长大了!由儿时的涂鸦小记事册,到这几年洋洋万言的论文,每一笔、每一步,都有一双温柔的手、慈爱的眼睛领引着他,定睛看顾着他,怎能不感恩,放心放手呢!书本以外,我们彷佛在沙砾石块里淘出精金一样,在杂物堆中发现他幼维园的成绩单、小学上主日学的证书、爸妈哥送的纪念品、爸妈写给他的小纸条、做过的创作练习与功课,都小心珍放……虽然知识学问增长了,但并未淹没小男孩内心一颗情深情真如精金的心……
 
这,good,boy,小时也是个窗边小男孩。有一个画面,常感动着我。幼时我们外出,留他跟菲傭姐姐,由出家门到码头一段路,足二十分钟,经斜路、平地、石阶、海滩,只要回头,都见他细小的身影在窗前招手,直至化为一个小圆点。就是这幼小如芥菜种的子粒,点亮在尘世营役的一双父母心。如今,窗边小男孩早已破窗展翅,父母重新预备房间,只不过让游子鸟倦回家休息──再起航。窗边甜美的思忆,教人回味回甘,是慈悲天父在人世间的赏赐,足以赏心。

晚上,走进小男孩房间,丈夫把连日剪贴的劳作放进儿子房间──一张小男孩儿时酣睡父亲怀中的照片。轻风从窗边吹来,书架上松木送香,引领灵魂回到创世花园,慈悲天父的同在中……心花徐徐开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