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期「當婚姻走到盡頭」   
     婚姻亮起紅燈怎麼辦?     

區祥江
自命擁有一顆敏銳的心,愛透過寫作整理自己的人生體驗。人到中年,厭倦於無盡的會議和行政工作,決意投身教學。輔導、寫作和教學,是他人生這階段最得意的事奉組合。

現代夫婦的婚姻亮起紅燈大多數是與婚外情的問題有關,筆者便以婚外情為主幹,探討當婚姻出現問題,如何作出挽救,以免關係破裂。

處理婚外情的危機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過程,一般來說,婚外情的輔導歷程包括三個階段。

第一階段: 處理婚外情的衝擊
1.被出賣者的情緒震盪
婚外情公開後,被出賣的一方會有一些強烈的情緒反應,包括憤怒、失眠、不能集中精神、煩躁、不能聽到或接觸有關婚外情的報導或有關的電影。

另外,被出賣一方可能有「過激」的行動,包括找第三者理論、自殺和報復性的傷害對方。所以,這階段可以危機處理的向度來處理,包括:幫助當事人減低焦慮、情緒過激的反應、不作衝動的決定、減少強迫性的對婚外情的猜測和幻想。所以,對被出賣者一些個別的關懷,也十分重要。

當婚外情被發現之後,被出賣的一方,彷彿被拋進一個情緒的黑洞,有數不盡的情緒要處理,例如有一位丈夫有婚外情的太太,她一時會感到愕然,為何配偶有第三者而自己仍懵然不知,會怪自己為何對配偶的情況掉以輕心;一時又會義憤填胸,自己緊守家庭的崗位,對方竟然瞞著自己在外面風流;另一些時候她又會感到自卑,為何配偶最愛的不是自己,而是另一個人,此人的條件若比自己好,會恨自己的配偶見利忘義,選擇比自己年輕貌美的人;若條件比自己差的,就更大惑不解,為何自己配偶的眼光這樣差勁,這樣的人都選上。

2.處理被出賣者的失落
不過眾多感受之中,最核心的情緒是失落,這種失落是多層面的。例如,原本對婚姻家庭有一個夢想,現在夢想幻滅了;本來對自己滿有自信的,現在自我形象插水式下滑。曾經遇過一位男士,他的第三者是家中的菲傭,他的太太感到萬分的難過,自己連傭工也不如。要維繫一份婚外的關係,過程一定有很多謊言和隱瞞,被出賣者最常見的情緒,是對配偶失去了信任,不能自制地懷疑配偶的說話,也不時要監視對方的行蹤;有信仰的基督徒,甚至對神失去信心,為何自己信神、愛神,神卻會容許這樣的苦痛臨到自己身上?是自己不夠虔誠嗎?是神不愛自己嗎?滿腦子都是問號。

正因為被出賣者的情緒這樣複雜和起伏不定,作為同行者,首要的任務,是幫當事人將情緒平伏下來,提醒他在衝動的時候不可作日後會後悔的決定;在追尋婚外情原因的時候,不要只歸咎於自己,婚外情的出現是多方面的因素導致的,這樣是幫助當事人不要只怪責自己,令自己失去自愛自重。

我經常提醒被出賣者,婚外情是一個危機,需要冷靜面對。有危亦有機,無疑,婚姻是亮起紅燈,但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重建失落了的關係。我也鼓勵被出賣者看挽救有問題的婚姻是一場硬仗,要自強和忍耐,才能將配偶奪回到自己身邊。

第二階段: 信任的重建及了解婚外情發生的原因
1.信任的重建
因為在婚外情發生的日子,涉及婚外情者,為了不被發現,他在整個過程是有很多謊言和隱瞞的,被背叛者會覺得被騙,對配偶的信心完全崩潰,會懷疑自己過去是否太過天真,太過信任對方,所以遲遲未能發現婚外情的線索。如今,浩劫過後,當事人會感到身邊的人十分陌生,不知如何可以重新信任對方。

婚外情過後,另一邊廂會有另一種感受:既然我已經回轉,為甚麼對方仍然有那麼多猜疑和不信任,很多事情都查問,自己彷彿像一個賊人和疑犯,經常被警察查問和寄以不再信任的眼光,心裡有時候很矛盾,一方面承認自己的確是曾經失信的,但每次被查問都感受很差,害怕這些被查問的日子還要有多久。

信任是經過很長的日子建立的,卻可以因為「一次不忠」,就落入「百次不用」的可怕局面。所以,涉婚外情者要接受若要得回配偶昔日的信任,他要比未失信之前,多走一步。多一點時間留意自己行蹤上的預警和交待,與異性的接觸和關係上的界線要比以前小心和嚴謹。一個犯錯後真心悔改的人,在法律上也有一段監守行為(probation)的時段,要知道信任是需要賺取回來的,視這是你要重建婚姻的其中一項重要任務。這樣,作好心理準備,預計這些情況是必然發生的,若自己的配偶少了這些質疑和不信任,是一個意外收穫,是一個恩典。

2.了解婚外情發生的原因
當婚外情被揭發後的衝擊穩定下來,雙方都有誠意復和,情緒初步穩定下,婚外情的一方已斬斷與第三者的來往和決意分手,這就是進入第二階段治療的時機。這階段主要是要找出婚外情發生的來龍去脈,用意都是探索導致婚外情的成因,讓這對夫婦能從錯誤中得到警惕。

在進入這階段之先,輔導員可以用一個花園的比喻(metaphor)來形容婚外情的發生。花園中有雜草是相當普遍的現象,並不是擁有花園的人刻意栽種的。只是這花園被忽略一段時間,園丁沒有好好栽種它。婚外情發生在「被忽略」的婚姻,夫婦需要為此負上責任。當然,決意與第三者有感情,彷彿是在花園中種下有毒的花,那一方要負上全責,但花園日久失修則是二人的責任。婚外情的故事就是要找出日久失修的原因及當中的過程。

以下是一組探索這故事的問題:
1. 為甚麼婚外情會在此時發生?
2. 婚外情發生前,你們的生活有甚麼轉變?
3. 你們的關係甚麼時候離開正常的軌道?
4. 這段時間有甚麼壓力出現?
5. 你們起初彼此是被對方甚麼吸引?
6. 你們的婚姻維持美滿的狀態有多久?

當夫婦對婚外情發生的經過有一個共同的理解(making sense of the affair)並從中學到教訓,這也是到達最後的一個階段,就是饒恕與重建。

第三階段: 彼此饒恕
在處理婚外情的過程中,要理順和修補的事多的是,無論是所產生的情緒、顯露潛藏的關係問題,到大家再找到方向和力量去重建婚姻,其中「饒恕」都是個缺不了的一環。

「饒恕」是一個意志的行動。對大部分的人,「願意饒恕」是個開始,情緒上還是要經歷很多起伏掙扎,才慢慢步向饒恕。兩種情況都會出現,兩種情況都有一個共同要素,就是「饒恕」是由當事人「肯」踏出第一步,就算當時感受上未能完全配合那「願意饒恕」的心,理性上願意跟從神的那個帶應許的命令,已是個開始。

饒恕不等於一定忘記。能夠饒恕,就必定有所放下,生命會隨之變得輕省。要決定是否已經饒恕了別人,有時會很困難;當一個人表示願意饒恕配偶對自己的傷害時,意即不再追討對方所犯的錯,饒恕已經開始了。不過,即使如此,被背叛者可能仍會受到相關的記憶、影像和情緒困擾,但這並不代表當初的饒恕是不真實的。許多時,當事人因未能同時做到饒恕並忘記,又給自己帶來另一重困擾;而自責、內疚和挫敗的出現又倒過來令饒恕的歷程受阻。忘記並不是饒恕的記號,心靈輕省和自由才是。

饒恕除了是「我願意饒恕」外,情緒也要被疏導,傷口要被清洗包裹。當情緒得到疏導,想法就會越清晰,對事件和自己的評估會較理性,既不替背叛者的行為找藉口,也不會因他的錯失而過分自責,更不會將事件屬靈化以求內心好過。

對基督徒來說,神在饒恕人的事上立下了榜樣,祂無條件地饒恕人的罪過,祂喜悅人的生命得自由,祂樂意賜下饒恕的力量,只要人願意,那已經是一個重建夫婦的親密很好的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