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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文盧麗萍
昔日的他，體貼入微，照顧週全；舊日的她，千依百順，像小鳥依人。十年之後，他卻變成個大男人，她也變了個沒有主意、依賴性強的妻子。第二位他，以前是個穩重的靠山，她有什麼困難，他會替她解決。不過，兩年前他患上了抑鬱症，一蹶不振，反而要她照顧。第三對夫婦，太太在初婚的時候放棄了自己的學業，努力工作，支持丈夫的學費，今天丈夫已建立了他的事業，受人尊重，卻開始嫌棄昔日支持他的伴侶。最後第四個例子，丈夫和太太本是青梅竹馬的同學，不過，畢業後，太太工作順利，事業扶搖直上，性格愈來愈自信決斷。最近，她發現丈夫與溫柔的女同事發展了婚外情。
變與不變？你變？我變？
以上的故事，你一定不覺得陌生。類似的故事，在我們的親友間常有聽聞，幾十年的婚姻關係中，可有不變的愛嗎？改變，令配偶難以接受。
以上提及的第二位丈夫，以前十分體貼太太的需要，但是當他在香港經濟不景、事業不濟、情緒低落的時候，他再沒有心情繼續像以往一樣對妻子事事照顧入微。太太面對丈夫這樣的改變，自然感到很失落，甚至懷疑丈夫是否「不再愛我」。
以上丈夫的改變，令妻子感到難以接受。可是，另一位丈夫維持不變，卻也同樣不能避免彼此相處上的困難。這位丈夫的妻子，以前很享受他替她做決定，作安排。可是，丈夫不明白，為什麼相同的做法在今天卻令她討厭！原來是她改變了，她經過幾年移民的生活，學得比以前獨立了，她回流之後，丈夫依舊「照顧」，對她已變成是「干涉」，甚至是侵犯（她的自由）！
所以，若你希望配偶永不改變，請你再小心想想：你能保證自己不變嗎？
改變的漩渦
筆者常在輔導工作中，聽到當事人失望地感歎：「他／她變了！以前不是這樣的！」感歎的背後，好像是認為是配偶有意識地，甚至是故意地選擇用不同的方法和他相處。不過在現實生活中，大部份的情況之下，卻是另一回事：其實，配偶雙方都不斷在轉變漩渦之中，不知不覺地變了而不自知。
首先，人不斷成長。表面上，成年人外型與外表上不會像兒童及青少年有很大的改變。可是，他們在情緒上、思想上、心理上、性格上卻不斷有很多明顯的轉變。大部份正常的成年人都仍會不斷成長、成熟，而且不斷地擴展自己、改進自己：以前沒有主見的，今天自信多了，會有自己的主張；以前畏縮的，現在可能社交能力高了，人緣廣了，朋友交往也多了。此外，配偶二人在人生不同的際遇中，會面對經濟、家庭、友群、社會、身體健康等不同變遷的挑戰和衝擊，這些新的經驗與際遇，有時會擴展他待人接物與處事的方式。不過，另一些時候，或會為他帶來創傷，令他立下決心，「我以後都不要這樣做」。無論如何，不同的經驗就在不知不覺之中，慢慢改變他們的為人、性格和習慣。
所以，大部份人的改變，並不是他自己刻意營造或求取，而是人在面對不同經驗之後的結果。變，是配偶二人都必然會面對的人生歷程。我們的挑戰是：怎樣攜手走這不斷轉變的人生路，在婚姻關係中互相支持。
我需要你這樣！
很多夫婦面對改變的過程中，可能會遇到兩個困難：一個可能是一方改變了，配偶需要他不變，維持原狀。例如陳先生以往是個住家男人，最近社交生活愈來愈活躍，陳太需要他照舊陪伴左右，因為陳太自己甚少與親友來往。第二個可能是，其中一方改變了，需要對方跟著自己改變，例如王先生近年工作晉升了，需要太太表現「昇級」，來配合他的身份。
以上的陳太一向沒有栽培與親友的關係，與人相處非常缺乏自信，所以她下意識很需要丈夫陪伴，才感到安全。當丈夫更多外出，少留在家的時候，陳太就開始埋怨，向丈夫施加壓力，阻止他擴闊社交（即不準他改變）。以上的另一位朋友，王先生事業上得到晉升，但是他在同事之間感到互相比較的壓力，自信心也不甚穩妥，所以當他見到妻子淡素的衣妝，只懂談及家務及子女管教，他便引以為羞。其實，他心底裡需要妻子改變她的外表和談吐，來襯托或提昇他的自信。陳太和王先生都有一個相同之處：他們都感到自己有所欠缺，要求配偶調校他們的行為，來填補自己的欠缺。
別叫婚姻太沉重！
陳太要求丈夫不變，王先生要求妻子改變。他們對配偶的要求好像是相反，但卻有一個相同之處，就是他們都對配偶的表現有特定的要求：都要求配偶符合他們的期望。他們的配偶都因此不能自由地經驗生活，按自己的感受來選擇及決定自己的行為。上述的陳先生不能自由地與朋友栽培友誼、王太也不能按她的性格與喜好，選擇她的個人風格。這兩位朋友，皆感到強大的壓力，要他們做一些他們不最喜歡的事，要他們違拗自己的性格傾向去迎合配偶。久而久之，他們在與對方在一起時，或許會感到渾身不自在，感到透不過氣。這樣繼續下去，雙方都失卻了自己的空間，甚至會感到要離開對方才可以做自己！婚姻發展到這個地步，夫婦二人的隔膜將愈來愈大，埋下了嚴重的婚姻危機！
婚姻關係中，雙方都應感到有空間和自由，可以做自己。當你嘗試尊重對方，讓他／她按自己的意願和喜好做事的時候，你或會感到失落，也會發現你只能靠自己去面對自己的問題，如陳太要面對自己的孤單、王先生要面對自己的自信心問題。這個時候，或許你應該重新調校你的焦點，把你對配偶的期望轉交給神，像陳太應找神傾心吐意、求神幫助她重新聯繫親人，認識朋友；王先生應求神給他依靠神的心，在工作間增添他的勇氣。陳太和王先生都可學習到神那裡尋找安全感、自我價值和希望。若我們可以知道，「我的好處不在神以外」，我們就不須死抓著身邊那個和我們一樣滿有軟弱的配偶不放。配偶不是神，不能解決我們所有的問題，別期望他／她做你的神，別叫你的婚姻太沉重！
一同改變、一同成長
當你不勉強配偶按你的期望過生活，你就開始學習「不求自己的益處」、放棄不以你個人的滿足為你的關注中心。當你選擇不向配偶施加壓力，給他自己的空間與自由的時候，奇妙的事情可能會出現：你的心思精神不再集中於向對方發出要求，你的心靈裏騰出了空間，你第一次看見他正面對一些壓力、一些挑戰。與此同時，沒有你的要求與壓力，他開始放下防衛與抗拒，向你溫柔起來。寫到這裡，筆者記起聖經雅歌的一句話，詩人告訴自己怎樣對他的愛人：「不要驚動……我所親愛的，等她自己情願。」（也代表著神如何對待我們。）如果你帶著仰賴神的心，讓配偶自己體驗人生，給他自由體驗與改變，他會樂意在人生一千一百的改變之中，仍然與你結伴同行，不會離開你走遠。
（作者為私人執業家庭治療師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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